杏林老翁医话
连载之三十五
三伏天要注重顾护阳气
炎炎夏日三伏天,酷暑难当,似乎防暑降温应为第一要务,年轻人们多袒胸露臂,或恣食生冷,或劲吹空调,或戏水降温,以图消暑纳凉之快,然而在我的门诊病人中,有不少中老人身着厚衣,头裹巾帽,进门先关窗,口呼怕风冷,俨然一派寒冬景象。不少人越是暑夏时期越好感冒,表现为头痛发热、汗出恶风,身寒洒淅,诸身酸痛,困重不适等,且缠绵难愈,此类病人多为素体阳虚,虚人外感之故。笔者常以桂枝汤、玉屏风散加减以调和营卫,温阳固表为治,多能取效。还有不少人身寒怕冷,汗出恶风,尤以腹部怕凉为甚,常因进食生冷或腹部受凉而引发腹痛泄泻,此为寒伤脾阳之故,余常以附子理中汤等温阳健脾方处之能取捷效。更有甚者,盛夏炎炎而秋裤白天不离身,夜晚棉被不离腹,四肢外露则怕凉怕风,衣被覆盖四肢则又热而汗出难当,此即《伤寒论》所谓“热在皮肤,寒在骨髓。”之谓也,也是脾肾阳虚之明证,余治此病多用四逆汤、当归四逆汤、桂枝汤等加减为治,常可药中病的,获取良效。以上所举病症均为阳气不足所致,温补阳气则为治本之治。
《素闻·生气通天论》曰“阳气者,若天与日,失其所,则折寿而不彰。”此以比类取象的方法,以太阳在天体运行中的地位作比拟,强调阳气为生命之根本。明代医家张介宾云“天之阳气,惟日为本,天无此日,则昼夜无分,四时失序,万物不彰矣。其在于人,则自表自里,自上自下,亦惟此阳气而已。人而无阳,犹天之无日,欲保天年,岂可得乎?”并由此得出“天之大宝只此一丸红日,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。”之论。充分说明顾护阳气在养生治病中的极端重要性。《素问·四时调神大论》曰“夫四时阴阳者,万物之根本也。所以圣人春夏养阳,秋冬养阴,以从其根,故与万物沉浮于生长之门。”所以“春夏养阳,秋冬养阴”的养生思想对于人们养生防病、抗老延年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。“养”有调畅、顺从、保养、储备之意。春夏时节,阳气活动旺盛,气候温热,肌体腠理开泄,消耗阳气亦多。
另外自然界在阳气蒸腾下,空中湿度增大,湿为阴邪易伤人之阳气;加之乘凉饮冷,更易损阳,致使阳气耗损,故当养其内虚之阳,宜用辛热温阳饮食以补阳气,切记不可过食寒凉冰冷饮食,以免寒伤脾胃。民间有“冬吃萝卜夏吃姜,不用医生开药方”之说,也为养生精妙之言,符合春夏养阳,秋冬养阴之意。夏季常见的所谓“小儿冰箱病”即源于此,临床可见纳呆乏力,脘腹胀满,腹痛腹泻等证,当以“理中”“香砂六君”“藿香正气”类加减化裁,以温阳健脾,化湿理气治之。
盛夏时节中老年人,尤其要注意避免长时间吹空调、电扇,以免戕伐脾肾阳气,造成所谓“空调病”。其实不少人病患怕凉怕风,经常感冒,缠绵难愈;咳嗽痰喘,遇冷加重;风寒湿痹,腰腿疼痛等病,均源于春夏时节不注意顾护阳气而感受风寒湿邪之故,因而有“冬病夏致”之说,只是不少人因春夏感邪,秋冬发病,故而不察。既然春夏感受风寒可致使冬病,当然冬病就可通过春夏养阳来治疗。所以“冬病夏治”已然成为中医的一个重要特色。它是利用夏季气温高,肌体阳气充沛的有利时机,通过温补阳气,调整人体阴阳平衡,使一些宿疾得以恢复,笔者数十年验之临床,行之有效。
曾记得甲午年盛夏中伏时节,余老战友孙某某陪妻子来诊病,诊毕,言其近三年来,每年冬天常犯咳嗽痰喘病两三次,且需住院方可恢复,询余可有良策?余即告其现在正值盛夏三伏天,是扶持阳气、冬病夏治的最佳时机。遂为其疏方四逆汤加味,每日1剂,嘱其连服20日。观其眉宇间似有疑义,故一再言之凿凿,告其余有多例验案可证,后勉为遵嘱取药而去。翌年春,街头偶遇,喜告去年夏遵医嘱服药,去年冬果收良效。除在1次感冒后轻微发作外,困扰数年的咳嗽痰喘几乎没有犯病,并相约今年入伏继续冬病夏治。后如期续治,三伏天共服药30剂,顽疾竟从此痊愈。近年来我院治未病科广泛开展的“三伏贴”“三伏灸”等冬病夏治法,取效良好,深受欢迎,充分体现了伏天保健的中医特色,也说明了三伏天顾护阳气、防止风寒湿邪浸袭的极端重要性。